引刀成一快,不負少年頭。

大漢奸汪精衛倘若說對這世間有什麽意義的話,我覺得這句詩,就是他最大的貢獻。

兩個字,暢快!

真特麽痛快!

對於這個自稱親自捉拿到龍米兒,將其“繩之以法”的龍阿喬,對於這個應該算是神風大長老心腹或者繼承人的家夥,我從一開始,心中就是憋著一股怒火的。

就如同黃胖子調侃的一樣,此刻的我,就如同一護崽的老母雞,任何隻要敢對小米兒流露出了覬覦之心的人,我都不能容忍他活在世間。

倘若龍阿喬能夠低調一點,識相一點,我或許不會拿他怎樣,留他多活一點時間。

可是他偏不。

即便是被抓住了,捆得五花大綁,他依舊囂張,飛揚跋扈,滿口穢語,甚至還期望著我能夠痛哭流涕,跪地求饒。

我是他媽麽,需要這麽慣著他?

我忍得住,我手中的刀可忍不住這樣的中二青年。

龍阿喬為自己的狂傲付出了代價,頭顱落地,鮮血從脖子處的斷口迸射而出,不但將旁邊的黃養天給淋了個通透,就連黃胖子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,也給澆了一頭一臉。

他一邊大罵,一邊滾爬著離開這“水管炸裂”的範圍。

至於黃養天……

我的天!

被那熱乎乎的鮮血給噴得一頭一臉,那黃養天臉上的肌肉,在一瞬間就扭曲了起來。

我、我、我、我、我、我……的天?

什麽情況?

這是要來玩真的麽?

不過殺人之前,至少給個慷慨激昂的理由,或者來一個義正言辭的提示和判決吧?

你這悄不作聲,吃飯飲水一般的快刀,到底是怎麽回事?

黃養天本來在旁邊還憋著,想著脫身之法,那鮮血澆了一頭一臉,腳頓時就軟了,改坐為跪,噗通一聲就跪倒在了血泊中,渾身抖如篩糠。

他悲切地吼道:“饒、饒命啊……”

黃胖子衝著我罵罵咧咧,而我則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那沒有沾染到半滴鮮血的刀麵,對自己剛才那一記快刀頗為滿意。

那一劈,已然是巔峰。

待黃胖子罵完之後,我回過頭來,一把按住了小米兒,讓她跪下,對著南方的方向,然後徐徐說道:“小米兒,這人是當初曾經殺害了你媽媽的凶手,如今爸爸給她報仇了,你給你媽媽磕三個頭!”

小米兒被我按著,扭捏著身子,不情不願。

望著她一臉無辜的表情,我就知道她的小腦瓜裏肯定在想:“咦,我媽媽不是在這裏嗎,哪裏又蹦出一個媽媽來——人不是隻有一個媽媽麽,那麽……難道是爸爸?”

呃,大致如此吧?

我與小米兒心意相通,多少能夠明白她的疑惑,而讓我大肚子、懷孕的人,可不就是龍米兒麽?

從人倫常理的角度上來說,她可不就是小米兒的“爸爸”麽?

我都不知道怎麽解釋這層複雜的關係,不過小米兒倒是蠻乖的,不聲不吭地磕了三個響頭,然後被我打發著跑到了船尾去,負責放哨。

接下來的血腥場麵,並不適合小孩子看。

小米兒一走,黃胖子就終於從剛才的突發事件裏走了出來,說老王,你丫的神經病好一點兒沒有?

我點了點頭,說殺了人之後,就精神多了。

黃胖子走到黃養天的跟前來,一本正經地說道:“咳咳,別在這裏沒出息地跪著了,我還是剛才那個問題,撞了我的車,你到底打算不打算賠啊?那車可不是我的,是從慈元閣裏麵借出來裝波伊的,你現在一弄,我都沒法交代了……”

聽到他的話,我莫名就想起了之前在小刀寨裏的時候,黃晨曲君一本正經地跟良辰和尚說的那句話。

來的火車票,找誰報?

這一對父子的脾氣,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,誰說黃胖子和一字劍沒啥關係的,我就跟誰急。

黃養天也聽得一陣焦急,不過黃胖子能夠找他談賠車的事情,說明一點,那就是暫時不會對他有殺心,因為他是有作用的,跟龍阿喬這個窮光蛋,有著很大的區別。

一想到這裏,他終於從血泊裏爬了出來,衝著黃胖子大聲喊道:“賠,一定賠,哥,我陪你一最新款的,咱明天就去省城裏拿車,行不?”

黃胖子心滿意足了,說知錯能改,善莫大焉,我沒有啥問題了,王明給你來問吧。

我說哦。

就這麽淡淡的一個字,嚇得黃養天頓時就是一哆嗦。

剛剛殺了人的我,身上有著極為濃鬱的殺氣。

黃養天哆哆嗦嗦地抬起頭來,看向了我,說王大哥,你說吧,有什麽話隻管問,隻要是我黃養天能夠知道的,都不會有半點兒隱瞞……

我點頭,說好,識時務者為俊傑,我喜歡你這樣的態度。

黃養天就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,臉上努力擠出幾分笑容來,然後說王大哥,在這荊門,隻要是我黃家想要幹的事情,就沒有不成的,你有什麽要求,隻管提就是了。

這人稍微得了點誌,就有些飄飄然,我也隻是笑了笑,然後問道:“今天結婚的那黃養神,到底怎麽回事?”

黃養神?

聽到我突然問起這話兒,黃養天愣了一下,剛剛一猶豫,接觸到了我冰冷的表情,頓時就是一哆嗦,慌忙說道:“王大哥,我也不知道啊,這個黃養神就像是突然蹦出來的一樣,連我們黃家自己人,都是一頭霧水呢。不過這一次的婚禮,的確挺隆重的,宴席過後,家主還召集了各地產業的負責人在一起,開了個座談會,大致意思,好像就是給他們介紹黃養神,有點兒拿她當繼承人的想法……”

我說啊,繼承人?

黃養天連忙點頭,說對,我們都在猜她到底是什麽來曆,有人說是家主的私生子,有人說就是親生的,隻不過一直被放養在家族秘境之中,眾說紛紜;有些家老似乎也並不同意,覺得還是讓鬼鬼來繼承比較好一些。

黃養鬼?

我想起來了,說對了,黃養鬼到底去了哪裏,怎麽我們一直聯絡不上?

黃養天說她被家主禁足在了家族秘境裏麵,一直沒給出來。

我問什麽是家族秘境?

黃養天說那是黃家祖傳的墳山,隻有對黃家有著突出貢獻的人,才能夠葬在祖墳裏麵,而無數黃家先人的護翼,使得那家族秘境靈氣充裕,是個十分不錯的修行之地——事實上,在我們看來,這對黃養鬼並不是什麽懲罰,說不定哪天她出來之後,修為比我們這一代人,就高出許許多多,也足以承擔得起繼承人的位置了呢?

聽到他這般說,我對黃養鬼也放了一些心。

想了想,我問他,說黃家為何會選擇跟過街老鼠一般的錦雞蠱苗合作,而且行事如此囂張,連我兄弟黃小餅的性命都不管,你們就不怕一字劍發怒?

黃養天看了黃胖子一眼,有些不敢說話。

黃胖子惱了,說你隻管講就是了,隻要肯賠車,我還在乎別的?

聽到這話兒,黃養天這才鬆了一口氣,說家主選擇和錦雞蠱苗合作,這個是家族戰略層麵的決定,肯定是有原因的,不過是什麽,我沒有資格知曉;但至於出手這麽重的事情,其實是錦雞蠱苗在主導的,黃家頂多也就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已,日後追查起來,也不過是失察而已,怪不到我們頭上來的。

好嘛,這不就是一推六二五麽?

我冷笑了起來,說如此說來,其實你們荊門黃家,並不在意錦雞蠱苗身上到底背負著多少惡名,對吧?

黃養天忍不住地炫耀了:“他們身上背負的惡名越多,有求我們的地方就越多,等到受製於我們的時候,就離被荊門黃家完全掌控的地步不遠了,到時候想怎麽拿捏他們,還不是我們說了算?”

我深吸了一口氣,想不到荊門黃家的這一手,倒是玩得爐火純青,就連黃養天這樣的紈絝子弟,都是如此深諳此道。

荊門黃家的風氣,可見一斑。

也許就隻有黃養鬼這樣的女子,才能夠出淤泥而不染了。

想到這裏,我仿佛像是記起一件事情來,說對了,你們宅子裏有一丫頭,叫做燕子的,媽的上次沒事就在我背後嚼舌頭,說我閑話,這回老子想找她麻煩的,結果人卻死了,到底怎麽回事?

黃養天一聽,眼睛就亮了,說哥,這事兒我最有發言權。

我點頭,說咋回事咧?

黃養天說你說那人叫做燕子是吧,長得挺漂亮的那個,幫你報仇的人,就是我——前些時間,我和養地、阿喬三個路過那邊院子的時候,瞧見這小妞不錯,就弄了點藥,三個人跟她快活了一晚上,哎呀我操,那個爽啊;結果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,小娘皮翻臉不認人,大吵大鬧,還非要把事情鬧到上麵去,我聽了心煩,就想了個辦法,把她給處理了,屍體也趕忙火化了,一點兒破綻都沒有。我就說怎麽看著她不順眼嘛,原來是得罪了王大哥你……

他得意洋洋地炫耀著,而黃胖子的臉色則越發沉重,看了我一眼,說老王,你三思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