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在找醫生要抗多巴胺藥物前,需要好好考慮獎勵承諾的上一個環節。當我們錯把欲望當快樂的時候,我們就遇到麻煩了。這時候,解決問題的方法不是消除欲望。沒有欲望的生活可能不需要這麽多自控,但那也不能稱為生活了。

癮君子失去了欲望

亞當是個自製力很差的人。33歲時,他每天的生活都包括10瓶酒和1劑強效可卡因,有時還包括額外獎勵自己一些搖頭丸。他9歲開始喝酒,13歲開始使用可卡因,成年後對大麻、可卡因、鴉片和搖頭丸上了癮,濫用藥物可謂由來已久。

有一天,他從聚會上直接被人送到了急診室。從此,一切都發生了改變。在急診室裏,他迅速吞下了身上所有的毒品,以免被抓到攜帶毒品(這可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,但說實話,他那時候神誌確實不怎麽清醒)。可卡因、搖頭丸、氧可酮和美沙酮混合在一起是非常危險的,它們使他的血糖降低、大腦缺氧,幾乎要了他的命。

雖然他最後醒過來了,也搬出了特別護理病房,但短暫的缺氧卻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。亞當失去了對毒品和酒精的欲望。他每天的毒品攝入量得到了控製,接下來6個月裏的毒品測試也證明了這一點。這種神奇的改變並不是上天的啟示,也不是觸及死亡時的警醒。用亞當自己的話說,他隻是沒有吸毒的欲望了。

聽起來,事情似乎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了。然而,他失去的不僅僅是對可卡因和酒精的欲望,還有所有的欲望。他沒法想象有什麽東西能讓他快樂。他身體的能量消失了,集中注意力的能力也消失了。他變得更加孤僻了。當他不再期待快樂的時候,他便失去了期望,最終陷入了嚴重的抑鬱。

欲望消失是由什麽引起的?亞當的主治醫生,也是哥倫比亞大學精神病學家,對他的大腦進行了掃描。在他過度吸毒導致缺氧的那一段時間裏,他大腦的“獎勵係統”受損了。

亞當的案例登在了《美國精神病學期刊》上。他的例子很不同尋常,因為他從癮君子一下子變成了完全沒有“我想要”力量的人。不過,還有很多人也失去了渴望,不再需要快感。心理學家稱之為“快感缺乏”。從字麵上就能看出它的意思——“沒有快樂”。快感缺乏的人認為生活就是一係列的習慣,他們沒有對滿足感的期待。他們可以吃東西、購物、社交,甚至有**,但不會期待從中獲得快樂。當他們不再需要快感的時候,他們就失去了動力。如果你想不出任何一件讓你感覺良好的事,你就很難從**爬起來做事。這種毫無欲望的狀態耗盡了希望,也奪走了很多人的生命。

當我們的獎勵係統平靜下來時,我們並不會感到滿足,而更可能表現得冷漠。這就是為什麽很多帕金森病人會覺得抑鬱,而不是安寧,因為他們的大腦無法產生足夠的多巴胺。實際上,神經科學家現在懷疑,不夠活躍的獎勵係統正是抑鬱症的生理學基礎。科學家觀察抑鬱症患者的大腦活動後,發現即便是麵臨唾手可得的獎勵,這些人的獎勵係統也不會變得活躍起來。他們的獎勵係統並非完全不活動,隻是不能創造出完整的“我想要”或“我想得到它”的感覺。這就使很多有抑鬱傾向的人失去了渴望,沒有了動力。

獎勵的悖論

如果你和我的大部分學生一樣的話,你肯定在想,這些東西到底能告訴我們什麽?獎勵的承諾並不能保證快樂,但沒有獎勵的承諾卻肯定會帶來不快樂。有了獎勵的承諾,我們就會屈服於**。沒有獎勵的承諾,我們則會失去動力。

沒有一個簡單的方法能解決這個困境。很顯然,我們需要獎勵的承諾,讓我們保持對生活的興趣,並繼續生活下去。如果我們幸運的話,獎勵係統會繼續這樣為我們服務下去。同時,我們也希望它不要和我們作對。我們所處的世界充滿了科學技術、廣告和各種各樣的機會,我們總是會產生欲望,卻很少得到滿足。如果我們想擁有自控力,就需要區分讓我們的生活有意義的真實獎勵,和讓我們分散精力、上癮的虛假獎勵。學會區分這兩種獎勵,也許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好的事了。這並不是件簡單的事。但如果你了解大腦中發生的事情,它就會變得簡單一些。如果我們能記住奧爾茲和米爾納不停按杠杆的小白鼠,那麽我們在受到**的瞬間就能清楚記得,不要去相信大腦的彌天大謊。

寫在最後的話

欲望是大腦的行動戰略。正如我們看到的,它可能對自控構成威脅,也可能是意誌力的來源。當多巴胺讓我們屈服於**的時候,我們必須區分渴望和快樂。我們也可以利用多巴胺和獎勵的承諾來激勵自己和他人。最後,欲望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,重要的是欲望將我們引向哪個方向,以及我們是否足夠明智,知道什麽時候該聽從欲望的聲音。